顾则徐：买官不受惩罚难道要恢复捐纳

　　据媒体报道，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近日受理吉林省原副省长田学仁涉嫌受贿案，其中一个情节是田学仁接受时任吉林市公安局昌邑分局局长岳忠田请托，为其提拔为吉林市公安局副局长提供帮助，共收受其给予钱款共计11.2789万元。田学仁被查是2011年11月由中纪委证实，2012年7月即被逮捕，但是，作为行贿人之一的岳忠田至今未被追究，仍在吉林市政法委副书记职位上。

　　岳忠田给田学仁钱求取升职这样的事情，现在一般称为买官。称为买官不能说错，但不准确，准确应该称为贿官。买官为事实，现在人们经验中属于越来越兴旺的业务，早几年各地各条线就已经有诡秘的行情价格流传，甚至凡与公家有关，即使求做老师、进国企就业等，并非做官，也有不菲之价格。有买必有卖，但卖方并不自称为卖，通常称为帮忙、安排、打招呼等，称卖官只是舆论谴责。这种买官、卖官不属于典型的买卖关系，只属于贿买关系，所以称为贿官更加恰当。

　　贿官本身是非制度性的，买官如果是一种典型的买卖关系，就是制度性的。买官作为一种制度，在中国与官妓差不多古老，两者都一样在于有一个卖的平台，政府将手上所掌握的资源进行出售。买官始于秦朝，到汉朝时候被固定下来，称为纳粟制度，比如汉赋代表人物司马相如的官职就是纳粟买的。秦汉以后，买官一直是中国传统，成为“国粹”。不过，这“国粹”也称为秕政，属于制度体系中像秕糠一样劣质的一面，所以一直被严格限制。限制的方法之一，分辨出了鬻爵与鬻官。鬻爵就是卖级别不卖职务，鬻官是卖职务，这样，就多卖级别少卖或不卖职务。对买官的限制一直很有成效，到了清朝才发生溃坝效应。清朝不以粮食而以金钱作为计价方式，称为捐纳制度，几乎无限制地鬻爵，更是大量出卖实缺。

　　既然一直被视为秕政，中国古代为什么还要设立纳粟、捐纳制度呢?原因有二：一是无法消除贿官，干脆就设立一个公开、公平的买官渠道，二是弥补财政。第一个原因是基本的，第二个原因是动因，关键在于第一个原因。中国古人十分坦诚和实际，既然无法从制度角度解决贿官问题，不如干脆把它摊到桌面上，既保证公平、公开，又能对财政收入有好处。简而言之，与其让贪官得利，不如政府自己直接得利;秕政是腐败的，贪官更加腐败，不如用小腐败替代大腐败。这样做的基本前提，是承认现行制度无法解决贿官问题。

　　制度能否解决贿官问题呢?对于现代制度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理性层面问题，没有人会从理性角度接受古代纳粟、捐纳制度。但是，从实际出发，如果当贿官行为已经暴露而不能受惩罚，可以依然故我做官，则意味着贿官获得了有效保护，那就要另当别论，需要重新考虑古人的智慧了。可悲的是，这些年揭露出来的贿官行为，大多就如岳忠田一样毫发无损，或者有所损也不过就是损几根毫发。在这样的实际中，倒不如不怕天下笑，干脆恢复古代纳粟、捐纳制度，让大家在金钱面前人人机会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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