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树斌案曾遇申诉难:法院拒绝复查又拒给判决书

12月2日，澎湃新闻从聂案申诉代理律师李树亭及聂母张焕枝处获悉，他们接到最高法第二巡回法庭法院通知，目前已在沈阳，聂案或有重大进展。回顾聂树斌案，申诉之路崎岖坎坷。

2005年该案爆出“一案两凶”，申诉却遭遇障碍：河北省高院曾以聂家没有判决书为由，拒绝启动聂案的复查及再审，同时又拒绝向聂家提供判决书。

直到聂树斌被执行枪决后的第12年，聂案的申诉代理人李树亭坚持两年为该案被害人康某家属提供帮助后，才从他们那里拿到了聂案的一、二审判决书。这份判决书，在2007年11月为聂家赢得了最高法的一纸回函：申诉材料函转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处理，请与该院联系。

此后河北复查该案一直无果，直到2014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宣布指定山东省高院异地复查此案，聂案平反的步伐才再次加快。

法院拒给判决书，聂案申诉一度陷入僵局

2005年3月11日下午，河北律师李树亭接到了一位老太太打来的电话，她说她有个“天大的案子”，问李树亭敢接不敢接。李多次问是什么案子，她不说，只是问敢不敢接。李树亭不耐烦了，说：“只要不是把天捅个大窟窿，我没有什么不敢接的。”

那位老太太是石家庄市下聂庄的张焕枝，她的儿子聂树斌被认定为石家庄市西郊玉米地强奸杀人案的凶手，于1995年被执行死刑。

三天后，张焕枝来律所找李树亭，说了聂树斌案的情况：2005年1月，一名在河南落网的逃犯王书金称自己是聂树斌所涉奸杀案的“凶手”。

李树亭告诉澎湃新闻，当时他就感到此案申诉重重困难：包括寻找当事人调查取证、公检法方面的阻力等等。

张焕枝听了李树亭的话后，觉得李托词不管，当场跪下，号啕大哭，恳求李一定为她儿子讨个公道。李树亭没办法，也跪在她的面前，答应她：如果聂树斌是冤枉的，他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冤案翻过来。

2005年3月15日，关于聂树斌案“一案两凶”的报道刊发，舆论哗然。当天，聂家与李树亭办理了委托手续：在申诉过程中，律师事务所承担包括差旅费在内的一切费用；一旦案件申诉成功，提起国家赔偿后，按所得赔偿款的20%作为律师风险代理费。

办理了委托手续之后，聂案的申诉也随即展开。

聂树斌案一审、二审、死刑复核直至聂树斌被枪决，聂家从未收到过判决书。

聂家向河北省高院和最高法的提起申诉，也因为聂家没有判决书而被拒。李树亭和张焕枝曾多次去河北省高院索要判决书，也被以种种理由拒绝。

聂案申诉一度陷入僵局。对于没有判决书的困境，李树亭在日记中这样打了一个比方：申冤人进衙门时必须持进门证，否则差役决不放你进衙门；而申冤人的进门证，一直就放在衙门大堂没有交给申冤人；申冤人想先进去把进门证拿出来，证明自己有进门的资格；但差役却以你现在手里没有进门证为由，坚决不放你进门去拿……

帮助被害人家属维权，两年求得判决书

除了法院外，当年拿到过判决书的只有聂树斌的辩护人张景和，以及被害人康某的家属。

张焕枝和李树亭曾先后去找过张景和，但张称判决书在搬家时丢了。“唯一的希望，可能就是在康家。”李树亭说。

2005年6月20日，通过一位与康家有交情的中间人的引见，李树亭和张焕枝找到了康某的父母。李树亭称，虽然对可能遭遇的拒绝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康父得反应出乎意料地激烈——不仅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而且用愤激的言辞将他们扫地出门。

但李树亭不死心，半个月后，他又一次来到了康家。

这次，他并没有刻意提判决书之事，只是和康父闲聊。在闲聊中，他得知，在康某被杀一案告破后，康父曾去给石家庄市公安局郊区分局送过锦旗，石家庄电视台曾现场拍摄。但该电视台把康某遗体也放入播出画面，解说词用了一句“发现了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从1995年开始，康父就开始起诉包括石家庄电视台、警视窗杂志、社会治安报等媒体侵犯隐私权和肖像权。结果要么败诉，要么胜诉却无法执行。另外，聂树斌案被重新关注后，康某的真实姓名一次次被爆出，再一次伤害了康家。

李树亭告诉澎湃新闻，他当时向康父表示可以帮助做一些维权的工作，康父未置可否。“我知道，这次我和康家的距离又拉近了。”